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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诬论 魏晋 · 释氏
 出处:全晋文
有异人者,诬佛曰尹文子有神通者,悯彼胡狄,胡狄父子聚麀,贪婪忍害,昧利无耻,侵害不厌,奢裂群生,不可逊让厉,不可谈议喻,故具诸事云云,又令得道弟子变化云云。
又禁其杀生,断其婚姻,使无子孙,伐胡之术,孰良于此云云。
正曰,诬者既云无佛,复云文子有神通,复云有得道弟子,能变化恢廓,尽神妙之理,此真有胸无心之语也。
夫尹文子即老子弟子,老子即佛弟子也,故其经云:“闻道竺乾古先生,善入泥洹,不始不终,永存绵绵”。
竺乾者,天竺也。
泥洹者梵语,晋言无为也。
若佛不先老子,何得称先生
老子不先尹文,何故请《道德》之经邪?
以此推之,佛故文子之祖宗,众圣之元始也,安有弟子神化而师不能乎?
且夫圣之宰世,必以道莅之,远人不服,则绥以文德,不得已而用兵耳,将以除暴止戈,拯济群生,行小杀以息大杀者也。
故春秋之世,诸侯征伐,动仗正顺,敌国有畔,必鸣鼓以彰其过,总义兵以临罪人,不以暗昧而行诛也。
故服则柔而抚之,不苟淫刑极武;
胜则以丧礼居之,杀则以悲哀泣之,是以深贬诱执,大杜绝灭之原。
若怀恶而讨不义,假道以成其暴,皆经传变文,讥贬累见。
故会宋之盟,抑楚而先晋者,疾衷甲之诈,以崇咀信之美也。
夫敌之怨惠,不及后嗣,恶止其身,四重罪不滥,此百王之明制,经国之令典也。
至于季末之将,佳兵之徒,患道薄德衰,始任诈力,竞以谲诡之计,济残贼之心,野战则肆锋极杀,屠城则尽坑无遗,故白起刎首于杜邮,董卓屠身于宫门,君子知其必亡,举世哀其灰戮。
兵之弊也,遂至于此,此为可痛心而长叹者矣。
何有圣人而欲大纵阴毒,剪绝黎元者哉?
十室容贤,而况万里之广,重华生于东夷,文命出乎西羌,圣哲所兴,岂有常地?
或发音于此,默化于彼,形教万方,而理运不差。
原夫佛之所以夷迹中岳,而曜奇西域者,盖有至趣,不可得而缕陈矣。
岂有圣人疾敌之强,而其欲覆灭,使无孑遗哉?
此何异气厉殷流,不蠲良淑,纵火中原,兰莸俱焚,桀纣之虐,犹将不然乎?
纵令胡国信多恶逆,以暴易暴,又非权通之旨也。
引此为辞,适足肆谤言,眩愚竖,岂允情合义,有心之难乎?
又诬云,尹文子欺之天有三十二重云云,又妄牵《楼炭经》云:诸天之宫,广长二十四万里,面开百门,门广万里云云。
正曰:佛经说天地境界,高下阶级,悉条贯部分,叙而有章,而诬者或附著生长,枉造伪说;
或颠倒淆乱,不得要实
何有二十四万里之地,而容四百万里之门乎?
以一事覆之,足明其错谬者多矣。
臧获牧竖,犹将知其不然,况有识乎?
欲以见博,只露其愚焉。
又诬云:佛亦周遍五道,备犯众过,行凶恶犹得佛,此非怖为恶者之法也。
又计生民,善者少而恶者多。
恶人死辄充六畜,尔则开辟至今,足为久矣。
今畜宜居十分之九,而人种已应希矣。
正曰:诚如所言,佛亦曾为恶耳。
今所以得佛者,改恶从善故也。
若长恶不悛,迷而后遂往,则长夜受苦,轮转五道,而无解脱之由矣。
今以其能掘众恶之栽,灭三毒之炉,修五戒之善,尽十德之美,行之累劫,倦而不已,晓了本际,畅三世空,故能解生死之虚,外无为之场耳。
计天下昆虫之数,不可称计,人本之在九州之内,若毫末之在马体,十分之九,岂可言哉?
故天地之性,以人为贵,荣期所以自得认三乐,达贵贱之分明也。
今更不复自赖于人类,不丑恶于畜生,以刍水为甘膳,以羁络为非谪,安则为之,无所多难也。
又诬云,有《无灵下经》。
《无灵下经》,妖怪之书耳,非三坟五典训诰之言也,通才达儒所未究览也。
三曾五祖之言,又似解奏之文,此殆不诘,而虚妄自露矣。
今且聊复应之。
凡俗人常谓人死则灭,无灵无鬼。
然则无灵则无天曹,无鬼则无所收也。
若子孙奉佛,而乃追谴祖先,祖先或是贤人君子,平生之时,未必与子孙同事,而天曹便收伐之,令颜冉之尸,罗枉戮之痛,仁慈祖考,加虐毒于贵体,此岂聪明正直之神乎?
若其非也,则狐貉魍魉淫厉之鬼,何能反制仁贤之灵,而困禁戒之人乎?
以此为诬,鄙丑书矣。
又诬云,道人聚敛百姓,大构塔寺,华饰奢侈,糜费而无益云云。
正曰:夫教有深浅,适时应物,悉已备于首论矣,请复伸之。
夫恭俭之心,莫过尧舜,而山龙华虫,黼黻絺绣;
故《传》曰:“锡鸾和铃,昭其声也;
三辰旂旗,昭其明也;
五色比象,昭其物也”。
故王者之居,必金门玉陛,灵台凤阙,将使异乎凡庶,令贵贱有章也。
夫人情从所睹而兴感,故闻鼓鼙之音,睹羽麾之象,则思将帅之臣;
听琴瑟之声,观庠序之仪,则思朝廷之臣。
迁地易观,则情貌俱变,令悠悠之徒,见形而不及道者,莫不贵崇高而忽仄陋,是以诸奉佛者,仰慕遗迹,思存仿佛,故铭列图像,致其虔肃。
割损珍玩,以增崇灵庙;
上士游之,则忘其踬筌,取诸远味;
下士游之,则美其华藻,玩其炳蔚;
先悦其耳目,渐率以义方,三涂汲引,莫有遗迹,犹器之取水,随量多少。
唯穿底无当,乃不受耳。
又专诬以祸福为佛所作,可谓无不解矣,聊复释之。
夫吉凶之与善恶,犹善恶之乘形声,自然而然,不得相免也。
行之由己,而理玄应耳。
佛与周孔,但共明忠孝信顺,从之者吉,背之者凶,示其渡水之方,则使资舟楫,不能令步涉而得济也。
其谓诲人之法,救厄死之术,亦犹神农唱粒食以充饥虚,黄帝垂衣裳以御寒暑。
若闭口而望饱,裸袒以求温,不能强与之也。
扁鹊之所以称良医者,以其应疾投药,不失其宜耳,不责其令有不死之民也。
扁鹊有云,吾能令当生者不死,不能令当死者必生也。
若夫为子则不孝,为臣则不忠乎,守膏肓而不悟,进良药而不御,而受祸临死之日,更多咎圣人,深恨良医,非徒东走,其势投井矣。
又诬云,沙门之在京洛者多矣,而未曾闻能令主上延年益寿,上不能调和阴阳,使年丰民富,消蓄却疫,克静祸乱云云,下不能休粮绝粒,呼吸清醇,扶命度厄,长生久视云云。
正曰:不然。
庄周有云,达命之情者,不务命之无奈何,审期分之不可迁也。
若令性命可以智德求之者,则发、旦二子,足令文父致千龄矣。
颜子死则称天丧子,惜之至也,无以延之耳。
且阴阳数度,期运所当,百六之极,有时而臻。
故尧有滔天之洪,汤有赤地之蓄,涿鹿有漂橹之血,坂泉有横野之尸,何不坐而消之,救其未然邪?
且夫熊经鸟曳,导引吐纳,辍黍稷而御英蕊,吸风露以代糇粮,俟此而寿,有待之伦也。
斯则有时可夭,不能无穷者也。
沙门之视松乔,若未孩之儿耳,方将抗志于二仪之表,延祚于不死之乡,岂能屑心营近,与涓彭争长哉!
难者苟欲骋饰非之辩,立距谏之强,言无节奏,义无宫商。
嗟夫,北里之乱雅,恶绿之夺黄也,其馀噪之音,曾无纪网,一遵先师不答之章。
又诬云,汉末有笮融者,合兵依徐州刺史陶谦使之督运,而融先事佛,遂断盗官运,以自利入,大起佛寺云云,行人悉酒食云云,后为刘繇所攻见杀云云。
正曰,此难不待绳约而自缚也。
夫佛教率以慈仁不杀忠信不愆廉贞不盗为首。
《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迩者凶”。
而融阻兵安忍,结附寇逆,犯杀一也。
受人使命,取不报主,犯欺二也。
断割官物,以自利入,犯盗三也。
佛经云不以酒为惠施,而融纵之,犯酒四也。
诸戒尽犯,则动之死地矣。
譬犹吏人,解印脱冠,而横道肆暴,五尺之童,皆能制之矣。
笮氏不得其死,适足助明为恶者之获殃耳。
又诬云,石崇奉佛亦至,而不免族诛云云。
正曰:石崇之为人,余所悉也。
憍盈耽酒,放僭无度,多藏厚敛,不恤茕独。
论才则有一割之利,计德则尽无取焉。
虽托名事佛,而了无禁戒,即如世人貌清心秽,色厉内荏,口咏禹汤,而行偶桀蹠,自贻伊祸,又谁之咎乎?
又诬曰,周仲智奉佛亦精进,而竟复不蒙其福云云。
正曰:寻斯言,似乎幸人之灾,非通言也。
仲智虽有好道之意,然意未受戒为弟子也。
论其率情亮直,具涉炜上,自是可才,而有强梁之累,未合道家婴儿之旨矣。
以此而遇忌胜之雄,丧败理耳。
纵如难者之言,精进而遭害者有矣,此何异颜项夙夭,夷叔馁死,比千尽忠而陷割心之祸,申生笃孝而致雉经之痛?
若此之比,不可胜言。
孔子曰:“仁者寿,义者昌”。
而复有不免,固知宿命之证,至矣信矣。
又诬云,事佛之家,乐死恶生,属纩待绝之日,皆以为福禄之来,而无哀感之容云云。
正曰:难者得无隐心而居物,不然,何言之逆乎?
夫佛经自谓得道者,能玄同彼我,浑齐短修,涉生死之变,泯然无概;
步祸福之地,而夷心不怛,乐天知命安时处顺耳。
其未体之者,哀死慎终之心,乃所以增其笃也,故有大悲宏誓之义。
雠人之丧,犹如哀矜,以德报怨,不念旧恶,况乎骨肉之痛,情隆自然者,而可以无哀感之心者哉?
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恐畴己之深也。
逆情违道,于斯见矣(《弘明集》一,载此文于《牟子理惑论》后,无撰人名。案:称石崇周嵩,则撰人在明帝后也。)
宗居士(释《均善难》) 南朝宋 · 何承天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三
何承天口前迭《均善论》,并咨求雅旨,来答周至,及以为兹理兴丧宜明,不可但处以可否之间。
吾虽不能一切依附,亦不甚执偏见,但求夜光于巨海,正自未得耳,以为佛经者,善九流之别家,杂以道墨,慈悲爱施,与中国不异。
大人君子,仁为己任,心无忆念,且以形像彩饰,将谐常人耳日,其为糜损尚微,其所弘益或著,是以兼而存之。
至于好事者,遂以为超孔越老,唯此为贵,斯未能求立言之本,而眩惑于末说者也。
知其言者,当俟忘言之人。
若唯取信天堂地狱之应,因缘不灭之验,抑情菲食,尽勤礼拜,庶几荫罗帐之盖,升弥镫之座,淳于生所以大谑也。
论云:众圣老庄,皆有神明,复何以断其不如佛言。
答曰:明有礼乐,幽有鬼神,圣王所以为教,初不昧其有也。
若果有来生报应,周孔宁当缄默而无片言邪?
若夫婴儿之临坑,凡人为之骇怛,圣者岂独不仁哉。
又云,人形至粗,人神实妙,以形从神,岂得齐终。
答曰:形神相资,古人譬以薪火,薪弊火微。
薪尽火灭,虽有其妙,岂能独得?
又云,心之所感,崩城陨露,白虹贯日,太白入昴,气禁之医,冷暖辄应,专诚妙感,以受身更生七宝之士,何为不可哉!
答曰:崩城陨灵,贯日入昴,不明来生之譬,非今论所宜引也。
又见水火之禁,冀其能生七宝之乡,犹观大冶销金,冀其能自陶铸,终不能亦可知也。
又曰:有谛无谛,此唱居然甚安,自古千变万化有俄然皆已空矣。
当其盛有之时,岂不常有必空之实。
愚者不知其理,唯见其有。
答曰:如论云,当其盛有之时,已有必空之实,然则即物常空,空物为一矣。
今空有未殊,而贤愚异称,何哉?
昔之所谓道者,于形为无形,于事为无事,恬漠冲粹,养志怡神,岂独爱欲未除,宿缘是畏,唯见其有,岂复是过?
以此嗤齐侯,犹五十步笑百步耳。
又云,舟壑潜谢,佛经所谓见在不住,诚能明之,则物我常虚。
答曰:潜谢不住,岂非自生入死,自有入无之谓乎?
故其言曰,有骇形而无损心,有旦宅而无愤死。
贾生亦云,化为异物,又何足患?
此达乎死生之变者也,而区区去就,在生虑死,心系无量,志生天堂,吾党之常虚,异于是焉。
又云,神光灵变,及无量之寿,皆由诚信幽奇,故映其明。
今没于邪见,理固天隔。
答曰,今亦不从慢化者求其光明,但求之于诚信者耳。
释迦之教,以善权救物,若果应验若斯,何为不见其灵变,以晓邪见之徒,岂独不爱数十百万之说,而吝俄顷神光,徒为化声之辩,竟无明于真智,终年疲役,而不知所归,岂不哀哉。
又云,内怀虔仰,故礼拜悔罪,达夫无常,故情无所吝,委妻子而为施,岂不邀于百倍。
答曰:繁巧以兴事,未若除贪欲而息竞,遵戒以洗悔,未若剪荣冀以全朴,况乃诱所尚以祈利,忘天属以要誉,谓之无邀,吾不信也。
又云,泥洹以无乐为乐,法身以无身为身。
若诚能餐仰,则耽逸稍除,获利于无利矣。
答曰:泥洹以离苦为乐,法身以接苦为身,所以使餐仰之徒,不能自绝耳。
果归于无利,勤者何获?
而云获于无利邪?
此乃形神俱尽之证,恐非雅论所应明言也。
又云,欲此道者,可谓有欲于无欲矣,至若启导粗近者,有影响之实,亦犹于公以仁活致封,严氏以好杀致诛,厉妙行以希天堂,谨五戒以远地狱,虽有欲于可欲,实践日损之途,此亦西行而求,何患其不至。
答曰:谓粗近为启导,比报应于影响,不亦善乎?
但影响所因,必称形声,寻常之形,安得八万由旬之影乎?
所滞若有欲于无欲,犹是常滞于所欲。
夫耳目殊司,工艺异业,末技所存,虑信不并,是以金石克谐,泰山不能呈其高,鸿鹄方集,冥秋不能传其旨。
而欲以有欲成无欲,希望就日损,虽云西行,去兹远,如之何?
又云,若身死神灭,是物之真性,但当与周孔并力致教,何为诳以不灭,欺以佛理,使烧祝发肤,绝其《片半》合,以伤尽性之美。
答曰:华戎自有不同,何者?
中国之人禀气清和,含仁抱义,故周孔明性习之教。
外国之徒,受性刚强,贪欲忿戾,故释氏严五戒之科,来论所谓圣无常心,就物之性者也。
惩暴之戒,莫若乎地狱,诱善之劝,莫美乎天堂,将尽残害之根,非中庸之谓。
周孔则不然,顺其天性,去其甚泰,淫盗著于五刑,酒辜明于《周诰》,春田不围泽,见生不忍死,五犯三驱,钓而不网。
是以仁爱普洽,泽及豚鱼,嘉礼有常俎,老者得食肉。
春耕秋收,蚕织以时,三灵格思,百神咸秩。
方彼之所为者,岂不弘哉!
又甄供灌之赏,严疑法之罚,述蒱宰之问,为劝化之本,演焄蒿之答,明来生之验。
示玄服盱衡而矜斯说者,其处心亦悍矣。
论又称耆陀尸之属,神理风操,不在琳比丘后。
足下既明常人不能料度近事,今何以了其胜否于百年之前,数千里之外邪?
若琳比丘者,僧貌而天虚,似夫深识真伪,殊不肯忌经护师,崇饰巧说吾以是敬之。
孙兴公论云,竺法护之渊达,于法兰之纯博,足下欲比中土何士也?
及楚英之脩仁寺,笮融之赒行馑,宁复有清真风操乎。
昔在东邑,有道含沙门,自吴中来,深见劝譬,甚有恳诚,因留三宿,相为说练形澄神之缘,罪福起灭之验,皆有条贯。
吾拱听谠言,申旦忘寝,退以为士所以立身扬名,著信行道者,实赖周孔之教,子路称闻之而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吾所行者多矣,何据舍此而务彼。
又寻称情立文之制,知来生之为奢,究终身不已之哀,悟受形之难再,称圣人我师,周公岂欺我哉?
缘足下情笃,故具陈始末,想耆旧大智,诲人不倦,于此未默耳。
前已遣取《明佛论》,迟寻至,冀或朗然于心,何承天(《弘明集》三。)
扬州1077年 北宋 · 王观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扬州古都会也,枕江臂淮,与益部号为天下繁盛,故有唐以来节镇,首称扬、益焉。
今夫废兴之迹与土风人物、贡赋井邑之纤悉,详见于传记,可得而考,因摭类次第而赋之。
辞曰:
天鬻先生,溺意艺文,绵日穷年。
柅踸踔之短步,郁遐情而不宣。
江淮之去来,间走陆而航川
徒踆踆而奚补,寄赧色于颓颜。
睇故国之荒芜,尚气象之巑岏,思抽毫而吊叹,伤日月之徂迁。
环中丈人推手而前,曰:「子非无文,何为啬辞华于一言」?
先生答曰:「去来于兹,十历春秋,或行役之不遑,或疹疾之相婴,有所不暇」。
丈人曰:「子今请邑此邦,古今之废兴,人物之贤愚,封域之遐迩,土风之纤微,贡赋之所出,心详目熟,益已周矣。
请子赋之,吾将观焉」。
先生因驱拨冗猥,涤虑操觚,放肆厥辞:呜呼吁歔!
策駏驉以出游兮,欸近郊而惊春。
芳华冉冉以摧谢兮,俄汎然而点尘。
税倦鞅于危冈兮,俯楼栏而栖神。
哀衰残之戟目兮,发古意之酸辛。
搜传记之浩穰兮,契口耳之传闻。
稽质乎地志兮,参验乎乾文。
牵牛婺女,流为扬州
南蹑乎钜海之浒,北压乎长淮之流。
包有吴、越,首建楚周。
保章辨之以星土之数,职方分之以畜产之由。
兹惟陶唐,置牧十二,扬居其中,世济以治。
因商袭,九州以异,惟周封建,各正其地。
季末解纽,侯国争利,犬羊用人,孰作藩卫?
嬴秦咄嗟,奄有神器,煨烬坟籍,变乱古制。
罢侯为守,郡县始置,味形势之孤弱,薄恩亲于子弟。
下更晋、汉,南北分裂,隋继以兴,陈室复灭,天下始一,冠屦有别,易州而郡,法制未绝。
增置太守,统以司隶
唐开府刺史分莅。
此牧守郡国,先后变更而相异也。
环中丈人复曰:「兹述其概,请道其详」。
先生曰然,执笔而前:惟扬之先,在周属吴,鲁哀之年,城兹邗沟,远通江淮,见于《春秋》。
后越灭吴,角为寇雠。
强楚东侵,广地自谋,抵于泗上,雄视诸侯。
楚复奄灭,是为广陵
始皇之蜂豺,揽天下而吞并。
略长世之远谋,出须臾之经营。
郡始属于九江本立异于虚名。
项籍之奸雄,置秦鹿兮相兵。
王英布而开国,俄刘邦之勃兴,草前人之故号,易淮南之新称。
江都兮创更,或广陵兮相仍。
皇子启封,复沛侯之继承。
彼得失之奚计,间叛逆之为明。
汉公之逡巡,亦异号于江平
三国之纷纭,作重镇于魏邦,强干弱枝,倚贤进良。
文帝之黄初,幸故城兮临江,奋山川之戎旅,蓊烟霭之麾幢。
志南渡兮已必,卒冰舟兮莫航。
目波涛兮稽天,夺神明兮叹伤。
实皇天之限隔,岂人力之能障?
浪赋诗于鞍马,因纵美于汤汤。
曰魏与吴,名号相因,统县有八,属徐而纷。
繄晋末之驱驰,控三齐之要津。
逮宋有邦,州镇是隆,择刺史以惟人,俾抚柔于土风。
讲盛事于严秋之朝,观钜涛于海陵之东,俯江湄之壮阔,瞰京口之穹崇。
历陈、梁、齐之累朝,卒更革离合之不同。
陈留而分郡,一东广启封,复吴州而异称,示屏卫于其中。
总管以名府,顾旧名而是从。
炀帝之篡图,诏修饰于离宫。
会殿脚兮挥楫,扬锦帆兮翳空。
决东幸而建都,引千艘兮戏龙。
戮忠臣而杜口,括寡妇以从戎。
献无尾之羔兮绝继,作遭之语兮凶终。
鹊集黼帐,血腥剑锋。
彻床箦以窆藏,痛精诚之奚依。
雷塘之漫漫,仰枫林之巍巍。
本驰情于一快,反植祸于当时。
陈棱兮留镇,拥大军兮北归。
眷天意之昌唐,卒虬髭之见几,叱咤喑呜,作兴帝基。
承江淮之归命,更南兖以临之,外增置于行台,内维持于本枝。
武德而还,县县辑熙,或邗或扬,升号都督
贞观之间,十道分牧。
景云开元,增废遄速。
采访处置,道路击毂。
绵延永泰之末,创新节度之目,敕亲王领使,庆皇宗之敦睦。
副以长史,权任戒独,跨豪华于天下,骈十里兮云屋。
此州之因革,名号之大较也。
扰扰后先,兴亡可录。
吴王濞之不臣,非子建之就戮,淮南安之自杀而始恶彗星,厉王长之忧死而民歌「舂」。
非贪地以害公,卒三分而承续。
纪陟之譬护寒也,知险要之必争;
诸葛之诛乐琳也,表诬辞而自赎。
钦之叛也,因曲赦以示恩;
曹丕之走也,骇疑城之在目。
沈庆之设强弩于高台兮,谨乎备禦
吴孙权置烽火于孤山兮,验夫神速。
蒋济讽三州之论,袁术哀冯氏之辱。
季子通之暂据,杜伏威之驱逐。
彼公祏之何知,运螳臂而相触。
力未加而已喘,息未伸而已促。
委雉堞于荆榛,痛黔黎之鱼肉。
徐敬业之传檄兮,武后临朝而嘅叹;
田神功之提兵兮,刘展就擒而颠覆。
阴奏伯和之罪兮,少游之凶狡;
外匮南方之力兮,李锜之贪黩。
唐控失御,昭皇蒙尘。
属朱梁之侮国,复巢兵之不臣,沸淮海之狂波,涨寰宇之妖氛。
迨吴僭王,杨氏始振,行密亟亡,渭溥称尊。
兵弱地狭,器卑识昏。
亦犹指尾闾而潴去水,即虎穴而寄蒸豚,未有不亡者也。
夫然,迭守迭攻,代亡代存。
方东都之启国,倏大齐之自君,始焉惧神谋之或泄,默然画炉灰而诳人。
咄嗟高骈,跳吠狺狺,叱海岳以倒立,嘘风云兮昼昏,忽埋金之行压,终故毡兮裹身。
吕用之之狂妖,毕师铎之并吞。
孙儒厉言于庸贼,秦彦仗剑于辕门。
时雨降矣,虽灌溉兮何益;
太阳升矣,顾小星兮徒云。
德兴周,淮南克复,扑燎原之凶燄,起摧风之腐木。
赫赫然我太祖之兴也,不取一毫,不折一镞。
何重进之跳梁,逆神锋而自衄,按九天之成法,断巨鳌之左足。
捧祥日以出海,乘鸣鸡而御箓。
民适父母,天荐福禄。
冠带百蛮兮,蠢然集慕膻之众蚁;
束帛万国兮,浩然收朝宗之百谷。
土归民耕,野无鬼哭,括有幅员,悉吾臣仆。
销藩镇之僭谋,亶皇明而外烛,敕示守臣,语吾约束。
扫战争之故地,变歌谣之善俗。
此州之圣愚,兴亡之明戒也。
长冈嶾嶙,西驰东走。
凛剑外之危势,吞淮天之远岫,带楚水之萦盘,瞰吴林之怪秀。
巨鱼乘波,偃然出壑;
长蛇吸烟,翘然引首。
高焉上摘于星辰,广焉环迷于宇宙。
四帐无所兮,失迷藏之楼;
万点犹明兮,馀放萤之囿。
乏击毬之壮女,悲丧马之龙厩。
帝子去久兮,空《文选》之楼
雨藓朝生兮,侵蜀泉之甃。
风飘飘兮,引竹西之歌吹;
雨纤纤兮,发贡芽之香茂。
塔西灵兮轧空,池九曲兮分溜。
杜子美思东流而乘兴,朱长文西山而怀旧。
风亭月观,琴室吹台,屹万岁之雕华,对钟山之崔嵬。
待玉钩之初月,销丹楹于大雷。
走十宫之狐狸,鞠三陵之草莱。
魏水军兮,穿巨池而分浦;
隋酺戏兮,揭羽葆而横街。
仙臼尚存兮,混草莽之墟;
胥骸未朽兮,感金玉之精。
植桧荒谢公之宅,掬泪传秋浦之情。
筮山火以疑寺名之妖祥,惊梦寐以登峻台之峥嵘。
望舆浦兮,表瑞始乎范邈;
峙危城兮,施筑本乎张婴。
孙郎作涂塘而淹北道,齐高分巨水而遏艾陵。
此州之城邑、山川、楼观之所在也。
所以庾阐纵丽言于禦寇,鲍昭摅雅思于《芜城》。
因献赋以赐钱兮,酬王正之才;
闻宫声而疑变兮,见令言之明。
客谢井兮,起卢仝之意;
表荐士兮,示萧遥之能。
张祐著浪游之迹,杜牧悲薄幸之名。
箴告执筹兮,扬子云之慵慨;
诗吊故宫兮,李义山之纵横。
访木兰兮,伟王相国之贵;
渡金汤兮,陋章孝标之轻。
子瑱据城而生叛逆之志,嵇康鼓琴而识祸乱之萌。
骑鹤诮昔人之妄,露筋哀正女之诚。
大中纪年兮,获官河之圣米;
韦生避地兮,悲水调之遗声。
此州之古今贤哲之所褒称而悲叹也。
扬扬水波,人实躁劲。
或土多筱簜之本,或地宜杨柳之性,厥田惟下,天草惟盛。
利焉金锡之为美,民焉男女之为正。
甓社之湖兮,夜骇乎明珠之光怪;
扬子之心兮,朝出乎宝鉴之精莹。
袍美蕃客,布出鲛人。
半臂美锦,土縠花纹。
乌节早香,蛇粟连根。
蒟蒻竹笋,芦芽水芹,海榴石楠,
菰粉白芷,柘葛姜,芡角翻刺,蒲剑飞铓。
鹑鸭鹳雉,狐貉兔獐,野不利谷,畜不宜羊。
鳜鰋鲀鳅,鲥鳣鲤鲿,龟鳖鼋蜃,蟹蛤鳊鲂,螺蚌蛏蛎,犷壳坚刚。
五都百郡,千豪万商,趋床头之冗会,定万货之低昂。
天长甘泉,莲塘石梁,积冬雪之绥绥,乘春霖之浪浪。
泥冰土陷,轮摧马伤,张氏记明于役行,李巡注释于轻扬。
采得宝之歌兮,韦坚进官于常侍
兴北埭之役兮,谢安获美于甘棠。
奇乎哉!
琼花吐英,芍药矜芳,媚灵宇以敷秀,覆修亭而舞香。
其洁也御绿云之玉妃,其美也奔素月之仙妆,其色也照时之藻景,其馨也破真室之罂香。
友姚黄于西洛,奴玉蕊唐昌
至于杂乐奇戏,歌童舞倡,结豆蔻之春梢,漾珠帘之密光。
九桥连居,善和名坊。
杨柳发孙生之句,牡丹为李氏之光。
姓系之出,其源章章:刘马郑盛,韩林车张,戴高槐游,萧王
此风俗、物产、氏族之所出也。
两京而降,五代以还,人物之详,善恶可观。
微至于栖岩遁谷之士,下至于羁臣寡妇之贤。
董子谏易王之骄志,何武戴圣之微愆。
吏民刻石,颂马棱怀德
祠祀祈福,祝张纲而致虔。
赵苞成三年之政,徐璆谢上公之官。
刘馥先一时之备,出苫蓑而覆垒;
陈登当东方之事,合部众以安边。
事大见委兮,责温恢之效;
以函致问兮,尊刘晔之言。
政治尤异,三府荐臧旻之绩;
镇抚安静,郭谋言满宠之德。
张玄不逮子纲而雅有高行,张辽至自海陵而今犹血食。
笮融利财奉佛,而忘督运之急;
孙景委郡东归,而得见几之力。
陈瑀惧袁术兵,周瑜识蒋干之说客。
陆伯言之先几而知杨竺之终败,糜子仲之倾财而资先主之军食。
器中鬻茗,而老姥不闻于增减;
帷下燕客,而桓温耻崇于雕饰。
刘颂博识而见称时人,盛彦异才而不应召辟。
华谭好学而取贵乎乡里,惠休复姓而晚阶乎仕籍。
开南门而必王兮,恭陵胡为乎反祸?
实根本之所寄兮,刘氏于焉而深惜。
荀伯玉梦稚儿之语,吕僧珍遇相师之识。
白虹贯城,而义庆以之恳还;
十年养士,而李崇以之破敌。
老能驰射者,傅永之好勇;
畏如神明者,萧景之举职。
方隋之时,赵才、裴矩之从幸,其止辇抗辞,毅然而不佞,志一朝兮已决,言百车兮孰听?
指血染鞅兮,徒为乎宫女之留;
舆服羽仪兮,徒为乎何稠之定。
李袭誉非特筑句城以兴利也,复聚书而训子;
王志愔岂惟破凶滑以示信也,先保民而为政。
吉甫寿州也,求行乎招怀之策;
德誉惜丁黄也,力沮乎智兴之令。
参佐不用,明李鄘之失;
郡人纪德,见姚崇之正。
倪若水因班公而有登仙之慕,陆鸿渐季卿而别中𤃩之性。
南柯骇淳于之梦,沙堤发李嵘之咏。
臧珍对世宗,言卑湿之状;
田頵谏杨氏,喻狂猛之心。
贾崇失律,惧元宗而受责;
冯谧削发,遇周师而见擒。
环中丈人曰:「子之博闻,吾已详知。
子之凭高睨下,或得于古,或得于今,人之所不得见而知者,试为陈之」。
先生怡然,布席揖座,觞三行而已醺,徐为丈人言之:引目迢迢,邈不知其所极也;
抚心迥迥,恨不知其所至也。
倏隆倏平,缺绝颓危,势相睽而不属者,此前日之废城遗堞也。
斜分直出,东西左右,而名不质其孰谓者,此前日之市朝街陌之故处也。
残刻断础,烧昏草没,而牛羊牧放之所凭陵而上下者,此前王之离宫别殿也。
累然而峙,谺然而空,穴狐鼠、宅虺蜴,弃于人迹所不及者,此前贤昔帝之坏陵废冢也。
前日之绮罗鼓吹之坊,今日之芸童樵叟之歌场蔬圃也。
前日官寺,法度之所出,而今日之浴牛饮马之断沟荒堑也。
齐绿高阴,局分而井列者,此茭麻桑柘高下之畦陇也。
似出而没,若来而去,非图绘笔墨之所可形容而尽者,此荒烟野雾朝暮之气候也。
茂林阴阴,挂晴日也;
白鹭翩翩,戏平池也;
远水沄沄,漾舟船也;
群山亭亭,带长江也。
疏花缀草,夭夭灼灼,䜣春情也;
修篁舞烟,曳曳徐徐,萦客愁也。
怒蛙沸雨,怪禽嘲暮。
行商去贾,千蹄万樯,南浮而北走者,不能谁何其一二也。
是以思纷然而荡越,敛而不能相合;
言屑然而躁冗,就而不能少功。
夫然,景物之夥,不为丈人道也,敢肆其所可道者,丈人姑听之!
因屏息整衣,受揖而立,端以俟命。
皇乎哉!
太祖之有天下也,进贤黜愚,定羌服胡。
分茅裂土,而启十友之封;
衔璧舆榇,而赦诸王之诛。
万里一统,混同车书。
粤兹维扬,古曰名都,屏捍京师,世倚贤儒。
唐季彫微,群雄角趋,寄人命于戈铤,委城雉于榛芜。
诛杀蹂躏,掊削驱呼,政察察而不纲,下嗷嗷而无馀。
一祖经营,四圣扶持,逮皇上之兴也,天覆地容,风养雨濡。
振历世之衰残,造太平于须臾,四海九州,称唐颂虞。
士乐胶庠,商通有无,工事于器,民安厥居,老舞少歌,其气于于。
实惟神州,东南奥区,并邑治以简役,废军垒以宽租。
江浙瓯闽,交广湘湖,摩毂衔尾,骈走津途。
盖鉴前季之兴亡,建永世之规模。
谷之千仓,宿骁雄之万夫,择将臣以严训御之法制,尊牧守以绝鹰虎之侵渔。
淬兰锜之戎械,增坚金之外郛;
崇中国之藩垣,销奸人之觊觎。
言未及既,环中丈人委杖出席,拊髀爵跃,失气出舌,乃曰:「赋者古诗之流,古人所以通讽谏也。
先生之言,磊落峥嵘,岂特详一州之事,举而措之,足以弥缝帝衮,龟鉴当时」。
天鬻先生跼蹐战汗,恍不知其所知。
百拜以谢,定色悉记,将以俟采诗者也(《扬州赋》,嘉靖乙巳仪真张矩刊本。又见《历代赋汇补遗》卷六,嘉庆《重修扬州府志》卷六三,光绪《甘泉县志》卷二〇。)
请废佛法表 隋末唐初 · 傅奕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三
言。臣闻牺农轩顼。
治合李老之风。虞夏汤姬。
政符周孔之教。虽可圣有先后。
道德不别。君有沿革。
治术尚同。窃闻八十老父。
击壤而歌。十五少童。
鼓腹为乐。耕能让畔。
路不拾遗。孝子承家。
忠臣满国。然国君有难。
则殉命以报雠。父母有疴。
则终身以侧侍。岂非曾参闵子之友。
庠序成林。墨翟耿恭之俦。
相来羽翊。乃有守道含德。
无欲无求。宠辱若惊。
朝位。荆山鼎上。
攀附升龙。缑氏坛边。
相从驾鹤。瑶池王母之使。
具礼来朝。碧海无夷之神。
周行谒帝。所以然者。
当此之时。共遵李孔之教。
而无胡佛故也。自汉明夜寝。
金人入梦。傅毅对诏。
辨曰胡神。后汉中原。
未之有信。魏晋夷虏。
信者一分。笮融托佛斋而起逆。
逃窜江东吕光假征胡而叛君。
跱立西土。降斯巳后。
妖胡滋盛。大半杂华。
搢绅门里。翻受秃丁邪戒。
儒士学中。倒说妖胡浪语。
曲类蛙歌。听之丧本。
臭同鲍肆。过者失香。
兼复广置伽蓝。壮丽非一。
劳役工匠。独坐泥胡。
撞华夏之鸿钟。集蕃僧之伪众。
动淳民之耳目。索营私之货贿。
女工罗绮。剪作淫祀之幡。
巧匠金银。散雕舍利之冢。
粳粱面米。横设僧尼之会。
香油蜡烛。枉照胡神之堂。
剥削民财。割截国贮。
朝廷贵臣。曾不一悟。
良可痛哉。伏惟陛下定天门之开阖。
更新宝位。通万物之迍否。
再育黔黎。布李老无为之风。
而民自化。执孔子爱敬之礼。
而天下孝慈。且佛之经教。
妄说罪福。军民逃役。
剃发隐中。不事二亲。
专行十恶。岁月不除。
奸伪逾甚。臣阅览书契。
爰自庖牺。至于汉高
二十九代。四百馀君。
但闻郊祀上帝。官治民察。
未见寺堂铜像。建社宁
请胡佛邪教。退还天竺
凡是沙门。放归桑梓。
令逃课之党。普乐输租。
避役之曹。恒忻效力。
勿度小秃。长揖国家。
自足忠臣。宿卫宗庙。
大唐廓定。作造化之主。
百姓无事。为牺皇之民。
诚惶诚恐。谨上益国利民事十有一条如左。
谨言。武德四年六月二十一日(谨按益国利民事十一条其文巳佚惟释氏书所引尚存梗概谨裒集于后一曰众僧剃发染衣不谒帝王违离父母非忠孝者夫父母之体不可毁伤何故沙门剃发去髭反先王之道失忠孝之义易曰男女搆精万物化生此则阴阳父子天地大象不可乖也今卫壮之僧婉娈之尼失礼不婚仇匹内通衣形外隔夭胎杀子违礼逆天减损户口不亦伤乎今佛家违天地之化背阴阳之道未之有也请僧尼六十巳下令作丁则兵强农劝寻老子至圣尚谒帝王孔某圣人犹跪宰相况道大无取德义未隆下忽公卿抗衡天子如臣愚见请同老孔弟子之例拜谒王臣编于朝典者二曰西域胡旦末国兵三百二十人小宛国兵二百人戎卢国兵三百人渠勒国兵三百人依耐国兵三百五十人郁立师国兵三百三十一人单相国兵四十五人孤胡国兵四十五人凡八国胡兵合有一千八百九十一人皆得绍其王业据其土地自相征伐屠戮人国况今大唐丁壮僧尼二十万众共结胡法足得人心宁可不预备之哉三曰诸州及县减省寺塔则民安国治者盖闻释迦生于天竺修多出自西蕃名号无传于周孔功德靡称于典谟实远夷所尊敬非中夏之师儒广致精舍甲第当衢虚费金帛福利焉在西域胡人因泥而生是以便事泥瓦塔像今犹毛臊人面而兽心道人土枭驴骡四色皆是贪逆之恶种是妖魅之气寺是淫邪之祀由妖胡虚说造寺之庸人信之争营寺塔小寺百僧大寺二百以兵率之五寺强成一旅总计诸寺兵多六军侵食生民国家大患寺骁僧众妖孽必作如后赵沙门张光后燕沙门法长南凉道密魏孝文时法秀太和时惠仰等并皆反乱自馀凶党至今犹在请必除荡用消胡气浃旬之间宇宙廓清维是寺舍请给孤老贫民无宅义士三万户州惟置一寺草堂土塔以安经像遣胡僧二人传示胡法销像而绝镌铸货泉可以无损毁经以禁缮写废僧以从编户窃谓益国利人兴家多福也四曰僧尼衣布省斋则贫人不饥蚕无横死者臣闻佛戒僧尼粪扫衣五缀钵望中一食独坐山中清居禅诵此之章法也若杀蚕作衣佛戒不许今则知理虚故生违犯五曰断僧尼䝻贮则百姓丰满将士皆富礼不得尊豪设斋不得富贵六曰帝王大治年长有则虐政祚短者自庖牺巳下爰至汉高二十九代父子君臣立忠立孝守道履德生长神州得华夏正气人皆淳朴以世无故也秦起秦仲三十五世六百三十八年汉明之时佛法始来有之为损无之为益故未有佛法之前人皆淳和世无篡逆佛法来到多兴悖乱天道无亲顿成虚阐祸淫福善胡其爽欤因何损替者翻享遐龄崇道者无终厥寿计应蕴福延庆积恶招殃何乃进退矛盾情状皎然去取自乖若为酬对七曰封周孔之教送与西域而胡必不肯行八曰海内勤王者少乐私者多乃外事胡佛内生邪见剪剃发肤回换衣服出臣子之门入僧尼之户立谒王庭坐看膝下不忠不孝聚结连房且西域言妖路远拾亲逐财畏壮慢老重富强而轻贫弱爱少美而贼耆年以幻惑而作艺能以矫诳而为宗旨然为一姓之家鬼也作鬼不兼他族岂可催驱生汉供给死贱此明珠贵彼鱼目违离严父而敬他人何有跪十个泥而为卿相置一盆残饭得作帝王据邪说不近人情欲求忠臣孝子佐世治民惟孝经一卷老子二篇不须广读佛经滑稽大言不及旃孟奢侈造作罪深桀纣入家破家入国破国者九曰隐农安近市廛度中国富民饶者十曰帝王受命皆革前政者十一曰直言忠谏古来出口祸及其身者)
新塔(在吾邑顺德城东,邑侯倪公讳尚忠所建) 明 · 郑学醇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一部
华盖山前第一峰,惊看新塔又重重。
桥连极浦潮初长,草满閒阶雪未封。
栏槛平临千嶂树,海天遥散数声钟。
东南民瘼忧仍急,莫道淮阳笮融
大石佛歌 清 · 赵翼
 出处:瓯北集卷十三
是谁凿破山骨裂,幻出如来身半截。
净磨顽石生面开,剜空危崖全躯突。
昂藏十丈端正相,凭高气欲俯一切。
矗云绀殿仅可容,耸翠遥峰迥相埒
耳轮纵未广成市,指节已看粗似棁。
系腰岂但十围带,束肚知费几许篾。
伸脚恐踏杭州城,法座不琢跏趺结。
巨无霸头大枕鼓,狄侨如眉高见轼。
相形尚觉成侏儒,何况僬侥等蠓蠛。
我闻佛教色即空,真谛不在崇像设。
华严楼阁弹指现,陶轮世界随掌掷。
斯特维摩寓言耳,广长舌岂论寻尺。
胡为翻事扪籥求,作此狡狯效鸱吓。
粤稽象教本西来,休屠金人著史策。
真形继入汉帝梦,涂像旋起笮融(见《后汉书·陶谦传》,此实庄严佛事之始)
尔后踵袭遂流播,土木庄严日显赫。
或摹法相雕栴檀,或范慈容铸镔铁。
或同黄胖抟泥成,或被苏扛为银窃。
镂牙刻玉矜贵重,撚蜡烧瓷斗奇辟。
争新炫异无不有,最大莫如斲山石。
僧护镌留宝相寺昙曜镵出武州壁。
六十快牛拽不动,十层峭阁盖还窄。
额珠量可八石容,慧灯油须万盆炙。
此地秦皇缆船处,相传下通海眼碧。
宣和异僧思净发誓愿,奇观遂创硕人硕。
想见悬空施斧椎,剞劂功深岁月积。
妙赞犹传甄生句南宋甄龙友有赞),巧塑不数杨惠迹。
我来瞻礼一调笑,庞然其大究何益。
倘灌醍醐须万斛,若制袈裟要千帛。
持履归难寸步移,乘杯渡恐连顶灭。
宁复手作兜罗软,安有毫映琉璃白。
徒负擎天柱地形,欲以皮相誇雄杰。
得无选佛亦貌取,固将以此为巨擘。
绵州刺史刘荫驻藏回蜀远寄藏佛一尊赋谢丙辰 清 · 赵翼
 出处:瓯北集卷三十八
我闻佛有千百亿化身,本寓言耳乃竟真。
自从霍去病,收获休屠神。
后来明帝梦金人,遣使求得四十二章经,释迦之象偕来宾。
其始但图画,笮融特创装塑新。
尔后递彷制,葫芦依样遍八垠。
琢文石,镌贞珉;
雕檀椤,范金银。
最贱用土木,尤易纷传薪。
三家之村一鬨市,皆有过去未来现在三世尊。
其多岂特八万四千阿育塔,直与恒河同数微沙尘。
然皆震旦造,非从身毒到。
漆器终推襄样髹,锦纹须出蜀江漂。
旄牛徼外乌斯藏,传是耆阇古灵隩。
曾出帝师八巴思,大宝法王赐嘉号。
至今已阅几轮回,换身犹带前生窍。
其俗家家修净业,大乘黄教小红教。
良工善铸如来容,真本临摹状维肖。
不比贯休画应真,仅向梦中见风貌。
绵州刺史刘孝威从军绝域穷奔驰。
脑日逐,髓月氐。
梯危縆险二万里,归途又饷驻藏师(君从征廓尔喀,归途留藏办粮,三年期满始回蜀)
购得一尊远寄我,名以长寿代祝词。
我不知是弥勒、是牟尼,抑或阿难迦叶及辟支。
恰比中土黄金面,丰上锐下差毫釐。
惜哉丈六身,缩作三寸小,难具三十二相八十一种好。
棘端刻猴地几多,七满八平何处可施巧。
珠火眉微分,青螺髻空缭。
安得金粟影接寥天长,玉毫光共素月皎。
要是彼中五岳真形图,不用减鼻开唇屡易稿。
譬如唐家方镇虽各有旌节,终输本色来自长安道
繄余衰朽枯木禅,得此瞻礼良有缘。
愧无七宝庄严般若坐,亦少百花供养伊蒲筵。
腰不能为膜拜折,诗岂足当梵呗宣。
灯传难助长明火,筏渡尚虚大愿船。
惟有此心清净退,早悉蠲。
已作在家出家一老衲,萧斋正可同龛眠。